近日全網吹起AI應用風，從AI算圖的「Midjourney」，到對答如流的「ChatGPT」，AI突然從翻譯、客服、電動車等背後仍不太成熟的小幫手，走到大眾的電腦和手機裡，成為新科技時代的主角。許多網友用AI工具生成精美圖片、文章，但有一個巨大問號隱藏其中--這些成品算是誰的作品？一切討論在知名作家吳淡如將AI算圖成品稱為「電腦繪圖作品」後爆炸...

不應該稱為「AI創作的作品」，而是「AI生成的東西」。
東吳大學法律系教授、著作權筆記主持人章忠信談到許多人討論的AI著作權問題，劈頭就這麼說。章忠信指出，AI就是工具，不用想得太高尚，就像石器時代的人類拿到石頭一樣，「小畫家」和「AI算圖」，其實是畫上等號的，也就是說，一切都是透過人的設計，包括工程師設計該應用、使用者下指令，都是人來做設定，所以AI根本不會創作，自然也不是AI的作品。
AI無法擁有著作權 那使用者呢？
經濟部智慧局著作權組組長毛浩吉表示，根據「著作權法」，所指的著作人是自然人和法人所完成的創作，才能受到「著作權法」保護，AI是一種工具，因此著作權不可能屬於AI。那麼下指令的使用者、或是詠唱師，是否擁有著作權？毛浩吉認為，如果要由使用者的創意投入，才能產生該成品，成品具有原創性和創作性，那著作權屬於操作人；但AI現在的技術是經由大量資訊內容學習，不需要太多人為介入，就能生成一幅圖，例如一隻貓，這種創作不會受到法律保護。

荷蘭ING集團、荷蘭台夫特理工大學 (Technische Universiteit Delft) 、荷蘭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（Mauritshuis）和微軟在2016年合作了「下一個林布蘭（The Next Rembrandt）」計畫，團隊利用荷蘭畫家林布蘭（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）的346幅作品建立資料庫，並研究包括色彩、光影、筆觸等繪畫風格，統計其作品中人物的特徵趨勢，分析過後，就以「高加索男性、年齡30至40歲、有鬍子、穿著黑衣白領子、臉部偏右」為主題，用了500小時算圖、1.48億個像素，模擬林布蘭畫風生成一張林布蘭風格的肖像畫。

但是，無論這張畫再怎麼像林布蘭的作品，團隊花了多少時間精力使AI生成這張畫，這幅「模擬畫」都沒有著作權。因為AI不是一個「自然人」。
到底「創作」成分多高 成為關鍵爭議點
要判斷這樣的「作品」算不算是「創作」，章忠信表示，AI畫得比人好，是因為人給他指令、人做了這樣的設定，因此成品是由誰決定？是人決定還是環境還是機器？如果是人，那麼同樣一套AI，無論誰來操作，下一樣的指令，會不會都是一樣的結果？如果另一個人下同樣指令，會產生同一副畫，那就不算創作，但是下指令的內容，也就是現在所說的「咒語」，算不算創作？「這就是爭執點」，章忠信說，關鍵點在有沒有經過人的決定，產生不一樣的結果，這是「創作」的關鍵。

另外一點有待討論的，就是這些AI資料庫中儲存的大量資訊內容，有沒有著作權保護？毛浩吉指出，如果AI應用在餵資料時，沒有確認這些著作權問題，很難視為合理使用，那麼資料庫本身可能就是侵權。假如AI再把資料庫的內容原封不動拿出來回答使用者，而使用者又拿來利用，就也會有侵權問題。

章忠信表示，以ChatGPT來說，會將資料重新組合、經過演算法產生結果，首先，他強調這不是「作品」，第二，有無侵害著作權，爭執點在於「AI是因為收集了他人的作品才能產生結果」。

ChatGPT「自稱」資料庫內容未侵權
ChatGPT「自已」又是怎麼說的呢？在回答著作權問題時，ChatGPT表示其資料庫的訓練內容有公開和經過授權、遵守著作權法規的，但也不能保證其重組後給使用者的答案，會不會有著作權的問題。

章忠信舉例，假如蛋糕師傅看著一張照片做出公仔蛋糕，因為是用眼睛看，就不算著作權利用，但是AI是「掃描」進去資料庫，就會有「重製權」的問題，不過，如果AI只是掃描過一次，但沒有副本在資料庫裡，那也就規避了重製權的問題。
AI產生的經濟利益 該如何分配？
最後，再回到這些成品上。如果沒有著作權，該不該有其他權利？章忠信認為，當AI做出來的東西是具經濟利益的，那要不要對這個成果做利益分配？要不要給它新的權利？

章忠信指出，這個「新的權利」不用去撼動智慧財產權既有的制度和原理，因為AI不是智慧成果，但是，還是可以保護。例如「著作權法中」的製版權，即是非著作權的權利，如果要有新的非著作權權利，還要討論權利人是誰。

若要用既有的權利來界定，章忠信說，當人用AI生成的東西加工創作，仍有「編輯著作」可保護具有創意的加工部分，但不保護原始材料。比如YouTuber「空罐王」就用Midjourney生成的圖作為背景圖樣，畫了一個美女在背景上，根據「編輯著作」的規範，其他人不能侵害這張圖上「美女」的著作權，但是「背景」是AI生成，其他人拿去使用也不構成侵害任何人的著作權。